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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田算命谁最准?康熙的历史(玉田看香算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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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头诗的来历康熙的历史儒林外史的故事

藏头诗,一名“藏头格”,属怪异诗一种。这种诗有三种形式:一种是首联与中二联六句皆言所寓之景,而不点破题意,直到结联才点出主题;二是将诗头句一字暗藏于末一字中;三是将所说之事分藏于诗句之首。

这种诗常常都包含着一个有趣的故事。

乾隆找人算命,先生说了一句话,乾隆直冒冷汗,回去就下退位诏书

智多星巧作藏头诗

读过《水浒传》的人都知道,卢俊义乃河北俊杰,他不仅急公好义,乐善好施,济人危困,而且武艺高强,名闻四海,人称“河北玉麒麟”。梁山泊义军头领宋江久慕他的威名,一心想招取卢俊义上山坐第一把交椅,共图大业,替天行道。偏偏这个卢俊义有钱有势,有名有位,吃不愁,穿不愁,而且满脑袋的忠君思想,要他上山造反谈何容易,宋江常常为此苦恼。

军师吴用,人称“智多星”,为人机敏善于谋略,凡事一经他策划,没有办不成的道理。所以,当宋江与他议起此事时,便生出一段“吴用智赚玉麒麟”的故事来。

当时吴用扮成一个算命先生,悄悄来到卢俊义庄上,利用卢俊义正为躲避“血光之灾”的惶恐心里,口占四句卦歌,并让他端书在家宅的墙壁上。这四句卦歌是:

芦花丛中一扁舟,

俊杰俄从此地游,

义士若能知此理,

反躬难逃可无忧。

吴用在这四句卦歌里,巧妙地把“卢俊义反”四个字暗藏于四句之首,而一心躲避“血光之灾”的卢俊义哪里有心细察这其中的隐秘呢。

果然,这四句诗写出后,被官府拿到了证据,大兴问罪之师,到处捉拿卢俊义,终于把他逼上梁山。

画老乌龟

从前有个财主,请画工为他画了幅像。为他画像的那个画工手艺很好,把老财主画得白发乌巾,神采奕奕,堂而皇之。老财主看了得意非常,便硬拉一位本乡秀才为他的画像题字。

老财主平日吝啬刻薄,甚为乡里所1不齿,读书人更不愿与他交往。这位秀才在无奈之中被拉倒财主家,心中很不快活。他想,乡邻们都恨这个老财主,我今天何不借这个机会骂一骂这个老乌龟呢。

秀才一进门,老财主忙吩咐捧上笔墨。秀才也不搭话,接过笔来,唰唰唰一挥而就,题了一首四言诗:

画工真采,

老貌堂皇,

乌巾白发,

龟雀呈祥。

你看出这首藏头诗的真正意思了吗?

早迎无双

庐剧《无双缘》,写的是合肥知县刘震有一女名叫无双,自小与表兄王仙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亲相爱。以后两人长大,刘震便为他们订下了婚约。

一年,王仙客赴京赶考,科场得意,万岁钦点头名状元,封授翰林学士,并赐宫花金印回庐州完婚。王仙客一路吹吹打打,好不威风。不想,人马行至双峰山下,被绿林好汉古氏兄妹夺去行囊,失落文书金印,变成一名乞丐来到刘家。刘震问明前后情况,即刻变脸赖婚,把女儿无双另许豪门公子曹进。王仙客与舅舅刘震论理,刘震也觉得理亏,便把责任推到女儿无双。无双知道爹爹势利无赖,非常气愤,但苦于见不到表兄王仙客,只得写诗一首,速派丫鬟把诗送给王仙客:

早妆未罢暗凝眉,

迎户愁看紫燕飞,

无力回天春已老,

双栖画栋不如归。

烧火老死得好

解放前,四川某地有个军阀,依仗手中的枪杆子,在当地横行霸道。他妻妾成群,生活糜烂。他的老子更是禽兽不如,连他儿子的妻妾也大多成了他手中的玩物。父子两人的丑恶行径早已成为笑柄,人们蔑称这样的老头子为“烧火老”。

老头子因为酒色过度,上了西天。这个军阀在置办老子丧事期间,家中冠盖如云,宾客络绎不绝。那些土豪劣绅和阿谀奉承之辈一个个争先恐后竞相献媚讨好。

当地有一个前清翰林,才学满腹秉性刚直,乃一大名流。他对军阀父子的恶行劣迹早已深恶痛绝。听说老头子一命呜呼,老翰林如出一口恶气,不禁自言自语道:“这‘烧火老’死得好!”老翰林正在家中高兴,忽听门人禀报军阀家里专人来访。老翰林心里寻思道:“我与这班恶人素无来往,今日何事访我?”

原来这位军阀是想请老翰林写首挽诗,为其死去的老子涂脂抹粉装璜门面。

老翰林同来人稍事寒暄,即知军阀派人来访的真意,心中暗想:为“烧火老”歌功颂德,这是小人之行,那么--他心里略加沉思之后,便马上爽快地表示应允。来人一见,真是喜出望外,马上展纸磨墨,满脸媚笑道:“难得您老赏光,您老请。”

老翰林饱蘸浓墨,一首五言挽诗一挥而就:

烧酒奠灵前,

火纸化青烟。

老人今何在,

死去不复还,

得失古今有,

好名天下传。

康熙帝玄烨

顺治十一年三月十八日(1655年4月24日),在紫禁城景仁宫,世祖

妃佟佳氏诞生一男孩,他就是爱新觉罗·玄烨,即未来的康熙帝。世祖生有

八子,玄烨排行第三。谁能料到八年后,这个尚未涉世的孩子却轻而易举地

被扶上皇帝的宝座!他以其天资英武,雄才大略,成就了一代伟业,是亘古

少见的英明君主。

第一节聪颖勤学

玄烨一出世,就得到了年轻的父母亲的喜欢,特委托可靠的奶妈带他到

紫禁城外哺养。他小时候未经出痘(天花),父母惟恐他染上这不治之症,

才不得不采取这一措施。因此,他在父母膝下未得一日承欢。多少年后,他

犹抱憾不已。值得庆幸的是,他终于平安地出了痘,仅在脸部留下几个细小

的麻点。这使他对当时这种最可怕的疾病有了终身免疫力。而他出过痘竟成

了他将来继登帝位的一个有利因素。

玄烨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他从五岁开始读书识字,很快显露出勤奋好

学的天分。后来,他曾谈到自己的学习情况,八岁“学庸训诂,询之左右,

求得大意而后愉快。日所读者,必使字字成诵,从来不肯自欺。及四子之书

既已通贯,乃读尚书,于典谟训诂之中,体会古帝王孜孜求治意。”接着,

“读大易,观象玩占,实觉义理悦心”。自此便养成了读书的好习惯,“乐

此不疲”,“好学不倦”,每每读书至深夜,而不知倦怠。他十七、八岁

时,因读书过劳,至咯血也不肯罢休。难怪他知识渊博,通古知今,这都得

之于他日积月累的刻苦学习。他上面说的话,并非是自夸之辞。官方档案记

载他举凡“帝王政治,圣贤心学,六经要旨,无不融会贯通”,亦非过誉之

辞。

玄烨一方面如饥似渴地学习文化知识,一方面又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

骑马、射箭是训练的主要科目。他练就了一身过硬的骑射功夫。至盛年时,

能挽弓十五钧,发十三把箭,能左右开弓,每矢无不中的。宫中的严格要求

和他自己的不间断的刻苦磨练,迅速地把他培养成一个多才多艺、能文能武

的难得人才。

在玄烨的成长过程中,要特别提到祖母孝庄文皇后对他的精心培育。玄

烨八岁丧父,十一岁丧母,祖母便直接负起养育的责任,倾注心血,把他教

育成人,教他如何做人,怎样为政。正如玄烨自己所说:“朕自幼会学步能

言时,即奉圣祖母慈训。”祖母对玄烨既慈爱备至,也处处从严要求。凡饮

食,一言一行,都得照规矩和礼仪而行,稍有疏忽,就受到责备。经过反复

教诲,这些已深深地注入他的幼小心灵之中,即使平时独处,也不敢越分违

背。他在位六十余年,“凡一切起居饮食,自有常度,未尝更改”。尤其

是在政务方面,祖母时时给予指点,授以方略,使他学会处理各种复杂的问

题。这位贤德的祖母给予玄烨的思想以重大的影响,帮助和推动他去完成一

代伟大的事业。康熙二十六年(1687)末,当祖母病危时,他日夜侍药看护,

深情地忆起祖母的养育之恩。他回忆说:“忆自弱龄,早失怙恃,趋承祖母

膝下三十余年,鞠养教诲,以至有成。设无祖母太皇太后,断不能致有今日

成立。罔极之恩,毕生难报。”他对祖母怀有深厚而真挚的感情,甚至已远

远超过对生身父母的怀恋。

玄烨幼年时已显示出与一般孩子不同。他接受外界事物的能力强,反应

灵敏,模仿大人言行,更为其他同龄孩子所不及。六岁那年,有一次,他同

诸兄弟向父亲问安。福临想试试他们的各自志向,就问他们将来都想干什么。

老二福全说:“我将来愿当个贤王。”老五常宁才三岁,还不懂父亲的意思。

问到玄烨,他朗朗答道:“待长而效法皇父。”一个六岁的孩子,出语不凡,

福临不胜惊讶。看得出来,幼年的玄烨确是一个早熟的孩子!

两年后,这个人小而志大的孩子,终于如愿以偿。

第二节登大位

顺治十八年(1661)正月,玄烨年仅八岁,二十四岁的父亲福临突然病

逝。福临在位正值春秋盛年,还没考虑过他身后立嗣的大事。在他病重时,

于燃眉之中作出裁决。他原想让次子福全继位,但孝庄太后不同意,一心要

立她的掌上明珠玄烨为帝。福临拿不定主意,又不敢违抗母亲的意见,就派

人征询他的外国好友汤若望的想法。汤若望认为玄烨已出过痘,继位最有利。

于是,他不再犹豫,当机立断,宣布第三子玄烨为皇太子,继承帝位,命威

望素著的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四位重臣为辅政大臣,在玄烨亲政

前这段时期,扶持和辅佐处理朝政。

初九日,玄烨正式即帝位,改年号为康熙,从此清朝的历史便进入以康

熙为标志的一个蓬勃发展的时代。

玄烨刚即位,祖母孝庄太皇太后就问他,当了皇帝以后,有什么欲望。

他回答说:“惟愿天下乂安,生民乐业,共享太平之福而已。”

可是,摆在这位幼主面前的道路却不是一条笔直的坦途,而是荆榛丛生,

障碍重重,充满着风险和惊涛骇浪。他要达到自己的目标,要走过多么漫长

而艰难的道路,要付出多少代价!

康熙帝即位之际,国内大规模的内战已接近尾声。顺治十八年,吴三桂

率军入缅甸,擒获南明最后一个皇帝永历帝朱由榔。次年,在昆明将永历等

人处死,标志着明清战争的最后终结。随之而来的一个严重问题是,在同农

民起义军和南明政权的军事斗争中迅速发展起来的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

等三藩势力,占据云贵、两广、福建等省,已构成威胁中央集权的隐患。此

外,李自成、张献忠余部仍然活动于川、鄂地区,并没有停止对清朝的武装

反抗。以郑成功为首的原明朝将吏还掌握着一支强大的军队,占据东南沿海,

后退入台湾,继续抗清。因此,大规模的战争虽已基本结束,人心并不安定,

清朝对全国的统治远不是巩固而不可动摇。

经过明末农民战争和清入关后的统一战争,大江南北,黄河流域,农业

生产都遭到严重的破坏。土地荒芜,人民逃亡,由于战争的残杀,使人口锐

减,生产下降,国家征税,各省无不拖欠。如四川,直到康熙十年,仍是“有

可耕之田,而无耕田之民”。繁华的江南也是“所在萧条”,人少而“地亦

荒”。这都是对当时经济残破景象的真实写照。现实的政治与经济、军事斗

争也必然反映到上层统治集团之中。于是,又引起皇帝与四大辅臣主要是同

鳌拜集团的斗争。解决和处理这些纷繁而复杂的问题,对于一个少年皇帝来

说,却不是一件易事。

国内形势如此,国际环境也并不美妙。不管康熙帝是否意识到,他的处

境同样是险恶的。早在清兵入关时,凶恶的沙俄殖民主义势力正向亚洲扩张,

并已越过乌拉尔山,侵入到我国黑龙江沿岸,随处建立起军事据点,作为他

们掠夺中国领土和继续扩大侵略的基地。在我国南方,西方殖民强盗纷至沓

来。还在十六世纪中叶,明朝中后期,葡萄牙捷足先登,最先侵占了我国澳

门。然后,荷兰殖民者强占了台湾赤嵌城。还有西班牙、英、法等殖民者不

断向我东南沿海地区渗透。他们施以炮舰与传教士这两大武器,企图打开古

老的中国大门,达到他们任意掠夺中国的罪恶目的。

很清楚,无论国内或国际,都潜伏着某种程度的危机。如处理不当,就

会使某些矛盾一触即发。这种内外的危险局势不能不使清政府上层统治集团

感到忧虑,临深履薄冰之念,与日俱增。一系列的考验摆在立足未稳的清政

府面前。康熙帝作为最高统治者更是无可回避地面对严峻的现实。的确,历

史的使命,已经无法推卸地落在了康熙帝的肩上。

第三节擒鳌拜

玄烨即位时,还是一个刚懂事的孩子,没有能力处理国家政务。以索尼

为首的四辅臣,实际掌握着国家的最高权力。诸如各项大政方针,皆出自他

们四人之手,不过都是以皇帝的名义加以贯彻。一句话,他们是皇帝的代理

人,真正是代行皇帝的职务。

以索尼为首的四大臣,都是功勋卓著的朝廷元老重臣,索尼,姓赫舍里

氏,满洲正黄旗人。早在努尔哈赤时期,随其父归后金。父硕色、叔希福皆

入文馆,为清开国元勋。到皇太极时,他已成为心腹之臣,办理蒙古事务,

日值内院,深得信任。皇太极去世,诸王争嗣位,索尼坚持立皇子,有力地

阻止了多尔衮欲谋帝位的企图。清入关后,多尔衮擅政,索尼遇事不附和,

还据理力争,为多尔衮所忌恨,最终把他赶出朝廷,发充到盛京(沈阳),

看护皇太极的陵寝。直到多尔衮死后,福临亲政,才把他召回京,恢复原爵

位,擢升为内大臣,兼议政大臣,总管内务府。苏克萨哈,姓纳喇氏,满洲

正白旗人,也是在努尔哈赤初创业时来归,其父苏纳被招为额驸。他原属多

尔衮部下,很受重用。但多尔衮一去世,他首先揭发其谋逆罪,被擢升为领

侍卫内大臣,加太子太保。

鳌拜,姓瓜尔佳氏,满洲镶黄旗人。他从皇太极时起,就是一员骁将,

积军功最多,赐号“巴图鲁”。清定鼎北京,南下川、贵,他皆摧锋陷阵,

屡建功勋,受赏独厚。因主立肃亲王豪格而受到多尔衮的排挤。福临亲政,

授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遏必隆,姓钮祜禄氏,与鳌拜同属一旗。父额

亦都是努尔哈赤的五大臣之一,被招为额驸,其母为和硕公主。他出生在战

争年代,以军功升至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累加少傅兼太子太保。

索尼等四人都是历三朝或四朝的元老,而且同属皇帝自将的上三旗,他

们在朝廷中的地位是无可争辩的。自然,福临遗命以他们为辅政大臣确是很

合适的人选。但更深的原因是,福临特别是身居幕后的孝庄太后有鉴于同姓

王贝勒如多尔衮等人独擅朝政,以及由此而产生的诸王争权,严重威胁着皇

帝的权威,所以,宁肯遴选皇室以外的异姓大臣来辅佐幼主,有利于抑制诸

王权势的增长。其次,索尼等四人在政治上都坚决地站在世祖及孝庄皇太后

一边,同多尔衮进行过斗争,博得了他们的信任。当多尔衮一死,索尼四人

的权位扶摇直上,位至辅臣。

索尼四人受命之时,宣读如下誓词:

兹者先皇帝不以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等为庸劣,遗诏寄托,保翊幼主。

索尼等誓协忠诚,共生死,辅佐政务。不私亲戚,不计怨仇,不听旁人及兄弟子侄教唆

之言,不求无义之富贵,不私往来诸王贝勒等府受其馈遗,不结党羽,不受贿赂,惟以

忠心仰报先皇帝大恩。若复各为身谋,有讳斯誓,上天亟罚,夺算凶诛。

誓词反映了他们忠君报国的共同心愿。自此,他们开始了八年的执政。

在执政的最初二三年里,他们遵循誓言,颇能和衷共济,对清政权的巩固发

挥了积极作用。在军事上,继续扫荡南明残余势力和农民军余部的抗清斗争,

完成对全国的完全统一。随着战争的结束,形势日趋稳定,这就为恢复和发

展生产创造了必要的条件。四辅臣决策,通令各地安插流民,提倡垦荒,开

奖励条例,显见成效,耕地面积稳步增长。还实行赈济蠲免,以纾民力。四

辅臣采取一系列恢复发展农业生产的措施,很快使残破的农业出现新的局

面。朝鲜做了这样的评论:“府库充溢,年谷屡登,人物繁盛。”②四辅臣在

政治上的建树,一是遵照顺治帝遗嘱,裁撤十三衙门,以重建内务府而代之,

从而便消除了阉宦乱政的可能性。二是整顿吏治,定考核,严奖罚,加强对

各级官吏的监督。这对于扫除前明贪风的影响,提高办事效率,是一个良好

的开端。

所有这些进展,都是在他们通力合作的情况下取得的。它为将来康熙帝

亲政奠定了基础。

但是,四辅臣联合辅政的局面并未维持很久,他们之间的矛盾和斗争日

益公开而激烈起来。按照顺治帝遗命,四朝元老索尼位列辅臣之首,本应发

挥首脑的作用,但其年老多病,力不从心,无意揽权,管不了多少事。在四

人中,逐渐专擅实权的是鳌拜。他平时已表现出居功自傲,盛气凌人,但受

“顾命”之初,尚能谨慎从事,履行誓词。然而,不出三年,他就暴露出骄

横和专权的野心。他位在最末,不甘人后,处处越位抓权。首先便跟苏克萨

哈不相容。苏资望比其他三人为浅,但以额驸之子入侍禁庭,受到皇帝的特

别恩宠,班行仅亚于索尼。他与鳌拜本是儿女亲家,却对其专横不服,“论

事辄龃龉,寖以成隙”。在镶黄旗与正白旗圈换土地这个问题上,两人的矛

盾势同水火。清兵入关后,一度争相圈占土地。本应按原定八旗方位进行分

配,但摄政王多尔衮有意抬高他所属的正白旗地位,擅将蓟州、遵化、迁安

等处应给镶黄旗之地拨给了正白旗,另把雄县、新安、河间、容城等处分给

镶黄旗。尽管这一分配有违旗制,但事已过二十年,“旗民相安久”,如果

重新调换,势必引起旗与旗、旗与民之间的纷争,不利于大局的稳定。鳌拜

属镶黄旗,有意压正白旗,便旧事重提,呈请户部,坚持两旗土地对换,正

白旗土地不足,另拨民地补充。朝廷内外“皆言不便”。属正白旗的大学士

兼户部尚书苏纳海说:“地土分拨已久,且康熙三年奉有民间地土不许再圈

之旨,不便更换,请将八旗移文驳回。”直隶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联也持

反对意见。鳌拜大怒,即以此事,谋兴大狱,下刑部议罪,必欲置之于死地。

年已十三岁的康熙帝召四辅臣询问。属两黄旗的索尼、遏必隆对鳌拜“坚奏

苏纳海等应置重典”一事不表示反对,而属正白旗的苏克萨哈沉默不语。康

熙帝看出辅臣意见分歧,没有批准。专横的鳌拜根本不考虑康熙帝的意旨,

还是假借皇帝的名义,把苏纳海、朱昌祚、王登联三人处死。

更换旗地一事,鳌拜与苏克萨哈结怨更深。索尼对苏早有厌恶之感,而

对鳌拜专权亦有不满,毕竟同属两黄旗,根本利益一致。遏必隆与鳌拜同旗,

结为一党,凡事附和。这就给他专权、排挤打击苏克萨哈开了方便之门。

康熙六年(1667)六月,索尼因病去世。这年,康熙帝已十四岁,于七

月,举行亲政大典。鳌拜却不愿归政皇帝,企图继续把待朝政,这就使他从

同辅臣之间的矛盾逐渐发展到同康熙帝的矛盾和冲突。索尼一死,鳌拜更无

所顾忌,竟以首辅大臣自居,“班行章奏,鳌拜皆列首”。苏克萨哈处处予

以抵制,主张政务已归皇帝,辅臣无权总揽一切。鳌拜专权受阻,怀恨在心,

对苏克萨哈动了杀机。

苏克萨哈感到难与鳌拜共事,惟怕遭其暗算,遂产生引退之念,向康熙

帝乞请辞职,允许他去守护先帝陵寝。鳌拜乘机诬陷,以其心怀不满,不愿

归政皇上为大逆论,罗织罪状二十四款,拟处苏克萨哈及其长子内大臣查克

旦磔刑,余子六人、孙一人、兄弟之子两人处斩,家产籍没,还拟处死其族

人。康熙帝以为处分太过,“坚执不允所请”。鳌拜无臣礼,“攘臂上前,

强奏累日”。帝无奈,仅将苏克萨哈改判绞刑,余均从所议。刚刚亲政,而

鳌拜即将苏克萨哈灭族,其蛮横专权已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四辅臣已去其二,剩下遏必隆唯命是听,鳌拜则为所欲为。他在朝廷内

外广树党羽,安插亲信,如内秘书院、兵部、吏部、户部、工部等首脑,都

是他的人,其弟、侄都占据要职,“文武各官尽出伊门下,内外用伊奸党”,

从而完全控制了国家中枢机关。这一局面,连出入宫廷的法国传教士白晋也

看得十分清楚,他写道:在康熙帝十五、六岁时,“四位摄政王中最有势力

的宰相(指鳌拜)把持了议政大臣会议和六部实权,任意行使康熙皇帝的权

威。因此,任何人都没有勇气对他提出疑议”。凡朝中大事,鳌拜召集亲信,

“在家中议定,然后施行”。即使康熙帝不同意,他也强行贯彻。如,他颁

布“圈地令”,掀起了继多尔衮之后第二次圈地高潮,“圈地议起,旗民失

业者数十万人”。他对逃人的处罚更严于前,规定种种严刑苛法,“株连穷

治,天下嚣然”。鳌拜自行其是,即便在康熙帝面前,也“施威震众,高声

喝问”。鳌拜如此擅权,已威胁到皇帝的绝对权威,因而引起了年轻的康熙

帝和隐居宫闱的孝庄太后的警惕。

康熙帝虽年少,但颇有心计,时刻关注朝政,认真学习处理朝政的方法。

他每天按例与辅政大臣一起听政,提出自己的见解。后来他回忆说:“昔听

政时,每令读本,朕与辅政大臣共听之,或因一时言论,往往忽略,朕谓伊

等:此内关系民命者,尤不可不慎,伊等皆经行间效力,不以杀人为意,朕

必慎焉。”他对鳌拜的错误进行了力所能及的抵制和反驳。

康熙帝自亲政之日起,便有意逐步摆脱鳌拜的控制,天天亲临乾清门听

政理事,遇事直接召见满汉大臣商讨,使鳌拜的权势有所下降。这时,康熙

帝开始考虑如何除掉鳌拜集团。

康熙帝忧虑鳌拜势大难制,不敢贸然行事,否则,将会激变成乱。于是,

他以弈棋为名,召见他的亲信侍卫索尼次子索额图进宫秘密策划。计议后,

康熙帝下令简选侍卫、拜唐阿(执事人)身体强健的少年进宫作“布库之戏”

(即扑击、摔跤),陪他娱乐。鳌拜对此不为备,而康熙帝却在等待时机成

熟,就捉拿他。

康熙八年(1669)五月二十六日,康熙帝召集众少年,问道:“汝等皆

朕股肱耆旧,然则畏朕欤,抑畏(鳌)拜也?”众少年同声回答:“独畏皇

上!”康熙帝便公布鳌拜罪恶,授计捉拿。当宣召鳌拜进宫时,他毫无思想

防范,康熙帝指挥众少年“立命擒之”。这一场面,形同儿戏,但毕竟把鳌

拜捉住了!

康熙帝以“擒贼先擒王”的谋略,乘其无备,迅速将鳌拜逮捕,以鳌拜

为首的政治集团顷刻瓦解,骨干分子纷纷束手就擒。和硕康亲王杰书等奉康

熙帝之命,审查鳌拜及其党羽所犯事实,列出大罪三十条,判处其死刑,籍

没其家,其子纳穆福也被处死。康熙帝又亲自审问一次,核实犯罪事实。他

指出:

鳌拜等以勋旧大臣,受国恩,奉皇考遗诏,辅佐政务,理宜精白乃心,尽忠图报。

不意鳌拜结党专权,紊乱国政,纷更成宪,罔上行私,凡用人行政,

鳌拜欺藐朕躬,姿意妄为,文武官员令尽出其门,内外要路,俱用伊之奸党。班布尔善、

穆里玛、马尔赛、塞本得、阿思哈、噶褚哈、济世、讷莫、泰壁图等结为党羽,凡事先

于私家商定乃行;与伊交好者,多方引用;不合者即行排陷。种种奸恶,难以枚举。

康熙帝谕旨,对鳌拜及其党羽的三十大罪做了高度概括。鳌拜乞请再见

皇上一面。康熙帝赐恩准见,“他请皇上看了搭救清太宗御驾时,在自己身

上留下的伤疤”。康熙帝动了恻隐之心,念及他自皇太极以来一直为国家建

树的功勋,不忍加诛,改死刑为革职拘禁,其家产籍没,子免死,同父一起

终身禁锢。不久,鳌拜死于囚所,康熙帝将其子释放。其他要犯也逐一作出

处理:遏必隆被列罪十二条,从宽处罚,将死刑改为革职夺爵。一年后,命

以公爵宿卫内廷。康熙帝上面谕旨中提到的骨干人物如班布尔善等人及鳌拜

弟、侄数人均处死。同时,给苏克萨哈平反昭雪,恢复原官职及世爵。

康熙帝同鳌拜集团的矛盾,是统治阶级上层集团内部的斗争。鳌拜在辅

政中作了许多有益于国家统一和安定的事情。但是,由于他个人专权不仅为

康熙帝所不容,也与加强中央集权所不许。尤其是他独掌朝政时推行某些过

时的政策,又阻碍着社会的发展,威胁清政权的巩固。因此,鳌拜的覆灭是

必然的。康熙帝为维护皇权的集中统一,欲实行开明政治,施展自己的政治

抱负,就必须铲除鳌拜集团,把国家的最高权力重新夺回到自己手中。这是

值得肯定的。康熙帝解决同鳌拜集团的矛盾,所采取的方针、策略是稳妥而

明智的,因而取得了完全的成功。鳌拜等人看轻了康熙帝,低估了他的才能,

也是造成他失败的一个因素。从这一事件中,已经使年轻的康熙帝崭露头角,

显示了一个政治家的风度和胸怀。

第四节平“三藩”

康熙帝清除了鳌拜集团,开始乾纲独断,自主地治理国家。为时不久,

便爆发了以吴三桂为首的大规模武装叛乱,刚刚安定下来的中国,再次陷入

内战的深渊。这一事变,远比同鳌拜集团的斗争严重得多。它对于才迈入青

年时期的康熙帝无疑是一次命运攸关的考验。

还在顺治初年,汉官名将吴三桂以平西王镇云、贵,尚可喜以平南王治

广东,耿精忠以靖南王辖福建,当时,并称“三藩”。此三藩之设,并非任

何个人的主观愿望和要求,而是当时军事与政治斗争所需要。东南沿海及两

广、云贵,是当时抗清斗争的主要活动地区,情况历来错综复杂。清政府意

识到,惟有以吴三桂等威名素著的军事将领镇抚这些地区,才能长治久安。

因此当他们中有的欲引退北归时,顺治帝一再挽留。如定南王孔有德要求解

职,“优游绿野”,顺治以“南疆未尽宁谥”,不准辞。后在桂林围城战中,

城破,孔有德举火自焚死。尚可喜于顺治十年、十二年两度申请北归,顺治

帝也以广东“初定,地方多事”挽留,要他“悉力料理,以奠岩疆”。仅此

两例,足以说明,顺治帝一意依赖汉军守边,实则是皇太极实行的“以汉攻

汉”的政策的具体体现。

顺治时建藩的目的,原是使其“世守边圉,以为藩镇”,藉以“屏藩王

室”。但实际情况正好与清政府的愿望相反。三藩势力的不断增长,不仅不

能护卫王室,却形成了一股与它抗衡的强大力量。首先,三藩兵权在握,各

拥兵自重。耿精忠、尚可喜各有兵员十五佐领、绿旗兵六、七千,丁口二万

人。合兵力万余人,此系嫡系部队,“而旗下所畜养甚众”,其数更超过额

兵。三藩中,以吴三桂的兵力最强,他有五十三佐领,合甲士万余人,另有

绿旗兵一万二千人,丁口数万。除此,还有收降的农民军将士一万二千余人,

分置十营,各以一名总兵统辖。至顺治十七年(1660),吴三桂拥有七万人

的强大武装力量。三藩掌握南方数省兵权,自拥重兵,这在事实上已形成了

与中央政权相对立的军事割据状态。

建藩之初,顺治帝为鼓励他们忠心任事,辅弼皇室,不惜赐与政治上种

种特权,他们以此不断扩充各自的实力。福建“鱼盐之利为天下最”,耿精

忠“横征盐课”,又利用海运之便,同荷兰及东南亚各地走私贸易,毫无顾

忌。尚可喜在广州私设征收苛捐杂税的“总店”,从日常菜蔬、鸡豚,到铜、

铁等矿植物无不抽税,每年私收白银不下十余万两,总之,一切“利归王府”

。人们不禁感叹:“藩府之富几甲天下”!

尚、耿两藩的势力虽迅速发展,但与吴三桂无法比拟。三桂享有比他们

更多的特权。顺治十六年,皇帝命他总管云南军民一切事宜,特谕吏、兵两

部:凡云南文武官员举黜,皆听三桂裁定。康熙元年,索尼四辅臣又命三桂

兼辖贵州,应允三桂所请,“贵州一切文武官员兵民事务,俱照云南例,著

平西王管理”。于是,云、贵两省真正成了吴三桂的独立王国,“所辖将吏,

选用自擅”,各省员缺,也以其部属推选除授,谓之“西选”,“西选之官

遍天下”。不仅如此,他以各种手段聚敛财富,征收重税,垄断盐、铜之利,

经营名贵药材的采买售卖,牟取暴利。三桂把大量的金钱一方面用于“收召

人才,树立党羽”;一方面放高利贷给富商,称为“藩本”。三桂的实力比

耿、尚两藩更为雄厚。

三藩的存在,已成为国家经济上的巨大负担。他们在其藩镇所得,都窃

为己有,还从朝廷索取大量饷额和经费,用于养兵和行政开支。以顺治十七

年为例,云南一省岁需俸饷九百余万两,加上福建、广东两省的饷银,共需

二千余万两。而本年度全国军饷也不过一千七百余万两。康熙五年,左都御

史王熙指出:“直省钱粮,半为云、贵、湖广兵饷所耗。就云贵言,藩下官

兵岁需俸饷三百余万,本省赋税不足供什一,势难经久。”因此,“天下财

赋,半耗于三藩”,实非虚语。三藩需求之巨,不仅使各省为难,也使负责

此项差使的户部疲于应付,整个财政为此时常陷入措手不及的困难境地。

在康熙帝即位之初,三藩已成割据之势。索尼四辅臣执政时期,对三藩

采取笼络、包容之策,希图利用他们的力量对付南明、农民军余部,及土司

的叛服无常和海上郑氏的抗清力量,因而听任三藩所为,更助长其势力的急

速膨胀。三藩横行南疆,影响及于全国,这不能不与日益加强的中央集权和

国家的统一产生尖锐的矛盾。

康熙帝亲政后,就“以三藩及河务、漕运为三大事,夙夜廑念,曾书之

宫中柱上”。他以敏锐的目光已看出“三藩势焰日炽”,已构成国家的心

腹之患,把它列为自己亲政所必须解决的三件大事的第一件大事,时刻思虑

裁撤的时机与办法。

康熙帝早有撤藩之意,但又虑及“三藩俱握兵柄”,不敢贸然采取行动。

康熙十二年(1673)三月,已洞悉朝廷意图的尚可喜首先提出撤藩,要求“归

老辽东”。这就给康熙帝提供了解决三藩问题的一个难得良机。康熙帝趁势

顺水推舟,立即批准,对他这一主动行动给予高度评价。三桂与精忠得此消

息,心不自安。吴三桂之子吴应熊在京师“希探上意,驰书于桂,令亦如尚、

耿之请,从中画谋,弥缝可独留”。吴三桂依计而行,于同年七月也向朝廷

请求撤藩,与此同时,精忠也提出同样的请求。康熙帝当机立断,一概批准。

但对吴三桂是否也撤却产生了不同意见。除户部尚书米思翰、兵部尚书明珠

等极少数人赞成康熙帝的决策外,大多数廷臣持反对意见。他们认为,吴三

桂镇守云南以来,“地方安定,总无乱萌”,如将吴三桂迁移,还得派兵去

镇守,耗费大,不免骚扰地方,不如令三桂继续留镇。康熙帝令议政王大臣

会同户、兵两部,又扩大到九卿科道,几经讨论,始终没能取得一致意见,

最后仍请康熙帝裁决。康熙帝力排众议,正式作出撤藩的决定。八月二十四

日,康熙帝以手诏勅谕三桂,在肯定他的巨大功绩之后,笔锋一转:“但念

王年齿已高,师徒暴露,久驻遐荒,眷怀良切,近以地方底定,故允王所请。”

他特别强调指出,撤藩之举,使吴三桂北来,“慰朕眷注,庶几日夕觏止,

君臣偕乐,永保无疆之休”。他向三桂保证,迁移安插都已妥善,“王到日,

即有宁宇”。康熙帝在这份手诏中,温语洋溢,关怀有加,丝毫看不出朝廷

对他的疑忌,但他明

人姓王名冕,在诸暨县乡村里住,七岁上死了父亲,他母亲做些针指,供给他到村学堂里去读书。看看三个年头,王冕已是十岁了。母亲唤他到面前来说道:“儿阿,不是我有心要耽误你。只因你父亲亡后,我一个寡妇人家,只有出去的,没有进来的;年岁不好,柴米又贵,这几件旧衣服和些旧家伙,当的当了,卖的卖了。只靠着我替人家做些针指生活寻来的钱,如何供得你读书?如今没奈何,把你雇在间壁人家放牛,每月可以得他几钱银子,你又有现成饭吃,只在明日就要去了。”王冕道:“娘说的是。我在学堂里坐着,心里也闷,不如往他家放牛倒快活些。假如我要读书,依旧可以带几本去读。”当夜商议定了。第二日,母亲同他到间壁秦老家。秦老留着他母子两个吃了早饭,牵出一条水牛来交与王冕,指着门外道:“就在我这大门过去两箭之地,便是七泖湖,湖边一带绿草,各家的牛都在那里打睡。又有几十棵合抱的垂杨树,十分阴凉。牛要渴了,就在湖边上饮水。小哥,你只在这一带顽耍,不必远去。我老汉每日两餐小菜饭是不少的。每日早上,还折两个钱与你买点心吃。只是百事勤谨些,休嫌怠慢。”他母亲谢了扰,要回家去,王冕送出门来。母亲替他理理衣服,口里说道:“你在此须要小心,休惹人说不是;早出晚归,免我悬望。”王冕应诺,母亲含着两眼眼泪去了。王冕自此只在秦家放牛。每到黄昏,回家跟着母亲歇宿。或遇秦家煮些腌鱼腊肉给他吃,他便拿块荷叶包了来家,递与母亲。每日点心钱,他也不买了吃,聚到一两个月,便偷个空,走到村学堂里,见那闯学堂的书客,就买几本旧书。日逐把牛拴了,坐在柳阴树下看。弹指又过了三四年。王冕看书,心下也着实明白了。那日正是黄梅时候,天气烦躁,王冕放牛倦了,在绿草地上坐着。须臾,浓云密布。一阵大雨过了,那黑云边上镶着白云,渐渐散去,透出一派日光来,照耀得满湖通红。湖边上山,青一块,紫一块,绿一块。树枝上都像水洗过一番的,尤其绿得可爱。湖里有十来枝荷花,苞子上清水滴滴,荷叶上水珠滚来滚去。王冕看了一回,心里想道:“古人说‘人在画图中’,其实不错,可惜我这里没有一个画工,把这荷花画他几枝,也觉有趣。”又心里想道:“天下那有个学不会的事,我何不自画他几枝?”正存想间,只见远远的一个夯汉,挑了一担食盒来。手里提着一瓶酒,食盒上挂着一块毡条,来到柳树下,将毡铺了,食盒打开。那边走过三个人来,头戴方巾,一个穿宝蓝夹纱直裰,两人穿元色直裰,都有四五十岁光景,手摇白纸扇,缓步而来。那穿宝蓝直裰的是个胖子,来到树下,尊那穿元色的一个胡子坐在上面,那一个瘦子坐在对席。他想是主人了,坐在下面把酒来斟。吃了一回,那胖子开口道:“危老先生回来了,新买了住宅,比京里钟楼街的房子还大些,值得二千两银子。因老先生要买,房主人让了几十两银卖了,图个各望体面。前月初十搬家,太尊、县父母都亲自到门来贺,留看吃酒到二三更天。街上的人那一个不敬!”那瘦子道:“县尊是壬午举人,乃危老先生门生,这是该来贺的。”那胖子道:“敝亲家也是危老先生门生,而今在河南做知县。前日小婿来家,带二斤干鹿肉来见惠,这一盘就是了。这一回小婿再去,托敝亲家写一封字来,去晋遏晋谒危老先生。他若肯下乡回拜,也免得这些乡户人家放了驴和猪在你我田里吃粮食。”那瘦子道:“危老先生要算一个学者了。”那胡子道:“听见前日出京时,皇上亲自送出城外,携着手走了十几步。危老先生再三打躬辞了,方才上轿回去。看这光景,莫不是就要做官?”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了。王冕见天色晚了,牵了牛回去。斋自此,聚的钱不买书了,托人向城里买些胭脂铅粉之类,学画荷花。初时,画得不好。画到三个月之后,那荷花精神、颜色无一不像,只多着一张纸,就像是湖里长的,又像才从湖里摘下来贴在纸上的。乡间人见画得好,也有拿钱来买的。王冕得了钱,买些好东好西孝敬母亲。一传两,两传三,诸暨一县都晓得是一个画没骨花卉的名笔,争着来买。到了十七八岁,不在秦家了,每日画几笔画,读古人的诗文,渐渐不愁衣食,母亲心里欢喜。这王冕天性聪明,年纪不满二十岁,就把那天文、地理、经史上的大学问,无一不贯通。但他性情不同,既不求官爵、又不交纳朋友,终日闭户读书。又在《楚辞图》上看见画的屈原衣冠,他便自造一顶极高的帽子、一件极阔的衣服,遇着花明柳媚的时节,把一乘牛车载了母亲,他便戴了高帽,穿了阔衣,执着鞭子,口里唱着歌曲,在乡村镇上以及湖边到处顽耍,惹的乡下孩子们,三五成群跟着他笑,他也不放在意下。只有隔壁秦老,虽然务农,却是个有意思的人。因自小看见他长大,如此不俗,所以敬他爱他,时时和他亲热,邀在草堂里坐着说话儿。一日,正和秦老坐着,只见外边走进一个人来,头戴瓦楞帽,身穿青布衣服。秦老迎接,叙礼坐下。这人姓翟,是诸暨县一个头役,又是买办。因秦老的儿子秦大汉拜在他名下,叫他干爷,所以时常下乡来看亲家。秦老慌忙叫儿子烹茶、杀鸡、煮肉款留他,就要王冕相陪。彼此道过姓名,那翟买办道:“这位王相公,可就是会画没骨花的么?”秦老道:“便是了。亲家,你怎得知道?”翟买办道:“县里人那个不晓得!因前日本县老爷吩咐,要画二十四幅花卉册页送上司,此事交在我身上。我闻有王相公的大名,故此一径来寻亲家。今日有缘,遇着王相公,是必费心大笔画一画。在下半个月后下乡来取,老爷少不得还有几两润笔的银子,一并送来。”秦老在旁,着实撺掇。王冕屈不过秦老的情,只得应诺了。回家用心用意画了二十四幅花卉,都题了诗在上面。翟头役禀过了本官,那知县时仁发出二十四两银子来。翟买办扣克了十二两,只拿十二两银子送与王冕,将册页取去。时知县又办了几样礼物,送与危素,作候问之礼。危素受了礼物,只把这本册页看了又看,爱玩不忍释手。次日备了一席酒,请时知县来家致谢。当下寒暄已毕,酒过数巡,危素道:“前日承老父台所惠册页花卉,还是古人的呢?还是现在人画的?”时知县不敢隐瞒,便道:“这就是门生治下一个乡下农民,叫做王冕,年纪也不甚大。想是才学画几笔,难入老师的法眼。”危素叹道:“我学生出门久了,故乡有如此贤士,竟坐不知,可为惭愧。此兄不但才高,胸中见识,大是不同,将来名位不在你我之下。不知老父台可以约他来此相会一会么?”时知县道:“这个何难?门生出去即遣人相约。他听见老师相爱,自然喜出望外了。”说罢,辞了危素,回到衙门,差翟买办持个侍生帖子去约王冕。翟买办飞奔下乡到秦老家,邀王冕过来,一五一十向他说了。王冕笑道:“却是起动头翁,上复县主老爷,说王冕乃一介农夫,不敢求见,这尊帖也不敢领。”翟买办变了脸道:“老爷将帖请人,谁敢不去!况这件事原是我照顾你的;不然,老爷如何得知你会画花?论理,见过老爷,还该重重的谢我一谢才是。如何定到这里,茶也不见你一杯,却是推三阻四不肯去见,是何道理?叫我如何去回复得老爷!难道老爷一县之主,叫不动一个百姓么?”王冕道:“头翁你有所不知。假如我为了事,老爷拿票子传我,我怎敢不去!如今将帖来请,原是不逼迫我的意思了。我不愿去,老爷也可以相谅。”翟买办道:“你这都说的是甚么话?票子传着倒要去,帖子请着倒不去,这不是不识抬举了!”秦老劝道:“王相公,也罢,老爷拿帖子请你,自然是好意。你同亲家去走一回罢!自古道:‘灭门的知县’,你和他拗些甚么?”王冕道:“秦老爹,头翁不知,你是听见我说过的。不见那段干木、泄柳的故事么?我是不愿去的。”翟买办道:“你这是难题目与我做!叫拿甚么话去回老爷?”秦老道:“这个果然也是两难。若要去时,王相公又不肯;若要不去,亲家又难回话。我如今倒有一法:亲家回县里,不要说王相公不肯;只说他抱病在家,不能就来,一两日间好了就到。”翟买办道:“害病,就要取四邻的甘结!”彼此争论了一番。秦老整治晚饭与他吃了,又暗叫了王冕出去问母亲秤了三钱二分银子,送与翟买办做差钱。方才应诺去了,回复知县。知县心里想道:“这小厮那里害甚么病!想是翟家这奴才走下乡,狐假虎威,着实恐吓了他一场。他从来不曾见过官府的人,害怕不敢来了。老师既把这个人托我,我若不把他就叫了来见老师,也惹得老师笑我做事疲软,我不如竟自己下乡去拜他。他看见赏他脸面,断不是难为他的意思,自然大着胆见我。我就便带了他来见老师,却不是办事勤敏?”又想道:“一个堂堂县令,屈尊去拜一个乡民,惹得衙役们笑话。”又想道:“老师前日口气,甚是敬他。老师敬他十分,我就该敬他一百分。况且屈尊敬贤,将来志书上,少不得称赞一篇,这是万古千年不朽的勾当,有甚么做不得?”当下定了主意。知次早,传齐轿夫,也不用全副执事,只带八个红黑帽夜役军牢,翟买办扶着轿子,一直下乡来。乡里人听见锣响,一个个扶老携幼,挨挤了看。轿子来到王冕门首,只见七八间草屋,一扇白板门紧紧关着。翟买办抢上几步忙去敲门。敲了一会,里面一个婆婆拄着拐杖出来说道:“不在家了,从清早晨牵牛出去饮水,尚未回来。”翟买办道:“老爷亲自在这里传你家儿子说话,怎的慢条斯理?快快说在那里,我好去传!”那婆婆道:“其实不在家了,不知在那里。”说毕,关着门进去了。说话之间,知县轿子已到。翟买办跪在轿前禀道:“小的传王冕,不在家里。请老爷龙驾到公馆里略坐一坐,小的再去传。”扶着轿子过王冕屋后来。屋后横七竖八几棱窄田埂,远远的一面大塘,塘边都栽满了榆树、桑树。塘边那一望无际的几顷田地;又有一座山,虽不甚大,却青葱,树木堆满山上。约有一里多路,彼此叫呼还听得见。知县正走着,远远的有个牧童倒骑水牯牛,从山嘴边转了过来。翟买办赶上去,问道:“秦小二汉,你看见你隔壁的王老大牵了牛在那里饮水哩?”小二道:“王大叔么?他在二十里路外,王家集亲家家吃酒去了。这牛就是他的,央及我替他赶了来家。”翟买办如此这般禀了知县。知县变着脸道:“既然如此,不必进公馆了!即回衙门去罢!”时知县此时心中十分恼怒,本要立即差人拿了王冕来责惩一番,又想恐怕危老师说他暴躁,且忍口气回去,慢慢向老师说明此人不中抬举,再处置他也不迟。知县去了。斋王冕并不曾远行,即时走了来家。秦老过来抱怨他道:“你方才也太执意了!他是一县之主,你怎的这样怠慢他?”王冕道:“老爹请坐,我告诉你:时知县倚着危素的势,要在这里酷虐小民,无所不为。这样的人,我为甚么要相与他?但他这一番回去,必定向危素说。危素老羞变怒,恐要和我计较起来。我如今辞别老爹,收拾行李,到别处去躲避几时。只是母亲在家,放心不下。”母亲道:“我儿,你历年卖诗卖画,我也积聚下三五十两银子,柴米不愁没有。我虽年老,又无疾病,你自放心出去躲避些时不妨。你又不曾犯罪,难道官府来拿你的母亲去不成?”秦老道:“这也说得有理。况你埋没在这乡村镇上,虽有才学,谁人是识得你的?此番到大邦去处,或者走出些遇合来,也不可知。你尊堂家下大小事故,一切都在我老汉身上,替你扶持便了。”王冕拜谢了秦老。秦老又走回家去。取了些酒肴来,替王冕送行,吃了半夜酒回去。次日五更,王冕起来收拾行李。吃了早饭,恰好秦老也到。王冕拜辞了母亲,又拜了秦老两拜。母子洒泪分手。王冕穿上麻鞋,背上行李。秦老手提一个小白灯笼,直送出村口,洒泪而别。秦老手拿灯笼,站着看着他走,走的望不着了,方才回去。知王冕一路风餐露宿,九十里大站,七十里小站,一径来到山东济南府地方。这山东虽是近北省分,这会城却也人物富庶,房舍稠密。王冕到了此处,盘费用尽了,只得租个小庵门面屋,卖卜测字,也画两张没骨的花卉贴在那里,卖与过往的人。每日问卜卖画,倒也挤个不开。弹指间,过了半年光景。济南府里有几个俗财主,也爱王冕的画,时常要买,又自己不来,遣几个粗夯小厮,动不动大呼小叫,闹的王冕不得安稳。王冕心不耐烦,就画了一条大牛贴在那里,又题几句诗在上,含着讥刺,也怕从此有口舌,正思量搬移一个地方。那日清早,才坐在那里,只见许多男女,啼啼哭哭,在街上过。也有挑着锅的,也有箩担内挑着孩子的,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裳褴褛,过去一阵,又是一阵,把街上都塞满了;也有坐在地上就化钱的。问其所为,都是黄河沿上的州县被河水决了,田庐房舍尽行漂没。这是些逃荒的百姓,官府又不管,只得四散觅食。王冕见此光景,过意不去,叹了一口气道:“河水北流,天下自此将大乱了。我还在这里做甚么?”将些散碎银子收拾好了,拴束行李仍旧回家。入了浙江境,才打听得危素已还朝了,时知县也升任去了。因此放心回家,拜见母亲。看见母亲康健如常,心中欢喜。母亲又向他说秦老许多好处。他慌忙打开行李,取出一匹茧绸、一包耿饼,拿过去拜谢秦老。秦老又备酒与他洗尘。自此,王冕依旧吟诗作画,奉养母亲。又过了六年,母亲老病卧床。王冕百方延医调治,总不见效。一日母亲吩咐王冕道:“我眼见得不济事了。但这几年来,人都在我耳根前说,你的学问有了,该劝你出去做官。做官怕不是荣宗耀祖的事。我看见这些做官的,都不得有甚好收场。况你的性情高傲,倘若弄出祸来,反为不美。我儿可听我的遗言:将来娶妻生子,守着我的坟墓,不要出去做官。我死了,口眼也闭。”王冕哭着应诺。他母亲奄奄一息,归天去了。王冕擗踊哀号,哭得那邻舍之人,无不落泪。又亏秦老一力帮衬,制备衣衾棺椁。王冕负土成坟,三年苫块,不必细说。到了服阕之后,不过一年有余,天下就大乱了。方国珍据了浙江,张士诚据了苏州,陈友谅据了湖广,都是些草窃的英雄。只有太祖皇帝,起兵滁阳,得了金陵,立为吴王,乃是王者之师。提兵破了方国珍,号令全浙,乡村镇市并无骚扰。古一日,日中时分,王冕正从母亲坟上拜扫回来,只见十几骑马,竟投他村里来。为头一人,头戴武巾,身穿团花战袍,白净面皮,三绺髭须,真有龙凤之表!那人到门首下了马,向王冕施礼道:“动问一声,那里是王冕先生家?”王冕道:“小人王冕。这里便是寒舍。”那人喜道:“如此甚妙,特来晋谒。”吩咐从人都下了马,屯在外边,把马都系在湖边柳树上。那人独和王冕携手进到屋里,分宾主施礼坐下。王冕道:“不敢拜问尊官尊姓大名?因甚降临这乡僻所在?”那人道:“我姓朱,先在江南起兵,号滁阳王,而今据有金陵,称为吴王的便是。因平方国珍到此,特来拜访先生。”王冕道:“乡民肉眼不识,原来就是王爷。但乡民一介愚人,怎敢劳王爷贵步?”吴王道:“孤是一个粗卤汉子,今得见先生儒者气像,不觉功利之见顿消。孤在江南,即慕大名。今来拜访,要先生指示:浙人久反之后,何以能服其心?”王冕道:“大王是高明远见的,不消乡民多说。若以仁义服人,何人不服,岂但浙江?若以兵力服人,浙人虽弱,恐亦义不受辱,不见方国珍么?”吴王叹息,点头称善。两人促膝谈到日暮。那些从者都带有干粮。王冕自到厨下,烙了一斤面饼,炒了一盘韭菜,自捧出来陪着,吴王吃了,称谢教诲,上马去了。这日,秦老进城回来,问及此事,王冕也不曾说就是吴王,只说是军中一个将官,向年在山东相识的,故此来看我一看。说着就罢了。不数年间,吴王削平祸乱,定鼎应天,天下一统,建国号大明,年号洪武。乡村人各各安居乐业。到了洪武四年,秦老又进城里,回来向王冕道:“危老爷已自问了罪,发在和州去了。我带了一本邸抄来与你看。”王冕接过来看,才晓得危素归降之后,妄自尊大,在太祖面前,自称老臣。太祖大怒,发往和州守余阙墓去了。此一条之后,便是礼部议定取士之法:三年一科,用“五经”、“四书”、八股文。王冕指与秦老看,道:“这个法却定的不好!将来读书人既有此一条荣身之路,把那文行出处,都看得轻了。”说着,天色晚了下来。此时正是初夏,天时乍热。秦老在打麦场上放下一张桌子,两人小饮。须臾,东方月上,照耀得如同万顷玻璃一般。那些眠鸥宿鹭,阒然无声。王冕左手持杯,右手指着天上的星,向秦老道:“你看,贯索犯文昌,一代文人有厄!”话犹未了,忽然起一阵怪风,刮的树木都飕飕的响,水面上的禽鸟,格格惊起了许多。王冕同秦老吓的将衣袖蒙了脸。少顷,风声略定。睁眼看时,只见天上纷纷有百十个小星,都坠向东南角上去了。王冕道:“天可怜见,降下这一伙星君去维持文运,我们是不及见了!”当夜收拾家伙,各自歇息。自此以后,时常有人传说:朝廷行文到浙江布政司,要征聘王冕出来做官。初时不在意里,后来渐渐说的多了。王冕并不通知秦老,私自收拾,连夜逃往会稽山中。半年之后,朝廷果然遣一员官,捧着诏书,带领许多人,将着彩缎表里,来到秦老门首,见秦老八十多岁,须鬓皓然,手扶拄杖。那官与他施礼。秦老让到草堂坐下。那官问道:“王冕先生就在这庄上么?而今皇恩授他咨议参军之职,下官特地捧诏而来。”秦老道:“他虽是这里人,只是久矣不知去向了。”秦老献过了茶,领那官员走到王冕家,推开了门,见蛸满室,蓬蒿满径,知是果然去得久了。那官咨嗟叹息了一回,仍旧捧诏回旨去了。王冕隐居在会稽山中,并不自言姓名。后来得病去世,山邻敛些钱财,葬于会稽山下。是年秦老亦寿终于家。可笑近来文人学士,说着王冕,都称他做王参军。究竟王冕何曾做过一日官?所以表白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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